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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兵一直是許多男孩蛻變成男人的過程,今天的阿兵哥已經很難體會過去二十年、三十年國民應盡的義務,那是一個經歷也是另一種機會與教育!

 

天空一片鐵灰,響起一片哨聲,部隊集合的聲音,在空氣裏瀰漫著不尋常的味道。周排大聲的問著「曾洛勤人呢?誰有看到?」陳班長匆忙的跑了過來「曾洛勤的大背包也不見了!」周排下令連上所有弟兄開始搜查,並且開始詢問與曾洛勤最好的同袍,根據同袍的說法「曾洛勤一直很難適應連上的銜接訓練,壓力很大,但也沒有發生甚麼奇怪的狀況。」周排心裏知道此事非同小可,趕緊向輔導長報告此事,輔導長二話不說跟著政戰士二人,兵分二路,驅車一路前往馬公港,另一路前往馬公機場,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發現曾洛勤的蹤跡,雖然在機場和港口都沒有曾洛勤的蹤影,不過也確認了曾落勤尚未離開澎湖,問題是曾洛勤在澎湖這個地方能跑去哪裏?

 

曾洛勤揹著黃埔大背包坐在公車上,臉上盡是茫然,為甚麼當兵那麼苦?為甚麼要罵我?為甚麼要背那些有的、沒的守則?心裏想著、想著,這個小島一點人情味都沒有,連上的人,沒一個好人,全都針對我,公車好像沒有目的地一般,曾洛勤頭痛欲裂,整個人都快炸開了。

 

輔導長是很有經驗的幹部,他跟政戰士兩人開始訪查,發現曾洛勤很難適應部隊的管教,完全無心於操練,加上曾洛勤在理解力上的落後,對於訓練相當排斥,新兵下部隊,最難適應的是陌生環境帶來的壓迫感和疏離感,讓曾洛勤有絕對逃兵的理由,不過曾洛勤能逃去哪?此時政戰士靈光乍現的說「上次訪談曾洛勤時,他有提到在五德營區有很要好的同梯,在新訓中心很照顧他,不像現在連上都有意無意的排擠他。」這個線索,讓輔導長趕忙前往五德營區,希望尋線查出與曾洛勤友好的同梯,提供更好的線索,避免曾洛勤一錯再錯,誤觸軍法。

 

公車停靠在五德營區外,二十公尺遠的公車站,曾洛勤下了車,一屁股坐在候車站裏的石椅,一動也不動,心裏卻一直嘀嘀咕咕的「我該怎麼辦?我該往哪裡去?」重複的話語,一直在心中問過自己百遍、千遍,此刻的心情卻開始打寒顫,對自己的決定也有所動搖。天色已昏暗,總要下決定的,心裏踏實之後,拖著沉重的腳步,往五德營區的大門前進。

 

大門的哨長,看著這個阿兵哥揹著大背包,還以為是收假的弟兄,準備放行。曾洛勤停下腳步告訴哨長「我要找戰二連的黃金魁」哨長一臉狐疑的表情「你是那個單位的?找黃金魁甚麼事?」曾洛勤扯著嗓門「我是黃金魁的同稊,我來訪客的!」哨長看著曾洛勤,全身上下的打量,倒也不像尋仇或是不良份子,雖然心有懷疑,不過也想看看,到底這位阿兵哥玩甚麼?打了通內線,把黃金魁找了出來。

 

黃金魁小跑步的來到大門,望了望門旁的曾洛勤,先跟哨長敬禮後,走向曾洛勤「你怎麼能出來給我會客」,曾洛勤拉著黃金魁到一旁「我逃兵出來的」,黃金魁忍不住大叫了出來「甚麼?」

 

曾洛勤把來龍去脈,說給黃金魁聽,黃金魁背脊突有涼意,感到曾洛勤此番話中的意思,似乎是厭世之兆,來道別離的,對著曾洛勤說「沒有人當兵是涼的,你看我,在這裏,天天也是出操,學長高興踹你一下,不高興晚上還給你點名,天天問候我爹娘,我不也很苦,不是只有你這樣,你就是愛胡思亂想。」曾洛勤「我…」,黃金魁不等曾洛勤把話說完,他接著說「同梯的,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,不是我說你,男子漢大丈夫,當兵小事一件,你為了這樣就逃兵,太不值得了,今天你來找我,把我當朋友,我不能看著你這樣傷害自己,我陪你打電話回你們連上,請人送你回去。」曾洛勤激動著說「我不要!橫豎都得死,我不回去!」黃金魁看到激動的曾洛勤,深怕真會做出甚麼傻事,心中暗自下了決定,一方面安撫曾洛勤,一方面跟哨長說了些悄悄話,接著帶曾洛勤往會客室的方向。

 

此時輔導長的小車抵達五德,哨長往前詢問動機,輔導長把來由說了一下,哨長馬上清楚輔導長的用意,並指引了方向給輔導長,看到曾洛勤的同時,心中的大石這才放下。

 

原來黃金魁跟哨長的悄悄話,便是希望哨長幫忙,打電話到補給庫報備曾洛勤的行蹤,先讓補給庫的長官安心,並希望派人來接曾洛勤回去,補給庫則表明輔導長早已出發前往五德營區,所以希望五德這方面,可以配合先安撫留置。

 

輔導長感謝了五德營區的幫忙,特別讚許黃金魁對於朋友的情義,若非黃金魁的機智和朋友之義,曾洛勤的下一步真得堪憂,道謝完之後,帶回曾洛勤。

 

回到連上的曾洛勤滿臉驚恐,心中忐忑不安,輔導長將曾洛勤交給政戰士,累了一天的輔導長,只說了一句話「好好開導」,就去跟連長報告整件事的始末及因應處理。

 

「先去吃飯吧!吃完飯,洗個澡!再來找我!」,政戰士這麼說著,另外從抽屜裏,拿出一張賀卡,上面寫著生日快樂,交給曾洛勤。曾洛勤此時的淚水潸然落下,政戰士拍了拍曾洛勤的肩,先去吃飯再說吧!

 

政戰士先前便輔導過曾洛勤,對於曾洛勤的行為,非常吃驚,因為曾洛勤的表現,極為膽小和懦弱,逃兵這樣的行為,大出政戰士的意料之外,雖然輔導過,但面對這樣的情形,心中都是挫折,因為政戰士極為自負,對於連上的士官兵有一定的瞭解,出了這種事,他把責任歸究自己的大意,領導統御在補給庫是傳統,每個進來的新兵,一定要經過這個磨練的階段,不適應誠屬必然。自己身為中士,下部隊也是要經過這一個磨練,沒有例外,先前有自裁未遂都能提防,卻防不了這次的逃兵事件,政戰士在報告上寫下一字一字的自責與承擔。

 

曾洛勤來到輔導室門前「二兵曾洛勤報到」「請進」

「我們閒聊就好,把這次的經過跟政戰士說。」

曾洛勤開始訴說著所有的委屈和不滿,以及逃兵的過程,話說完,政戰士開口了。

 

「你看過賀卡了吧?你父親今天寄來的,這裏面滿滿的都是你父親對你的期待,今天你這樣的行為,若是讓你的父親知道,他會有多傷心,你知道嗎?」未等政戰士的話說完曾洛勤以是滿臉的涕泣「你真得要感謝你這位同梯的好友,今天若不是他,你想你的下一步會是甚麼嗎?一錯再錯下,你得到甚麼?」曾洛勤「嗯…」「你知道這次的行為,你的懲處嗎?」曾洛勤「嗯…不知道」政戰士冷冷的說「禁閉一個月」曾洛勤「不要啊!」

 

沉默許久,「你答應我三件事,我可以考慮跟連長和輔導長求情。」曾洛勤期待的問「嗯…甚麼事?我答應!」不用急著答應,先聽聽看「一、打電話回去跟父親報平安,問好!二、打電話跟黃金魁道謝,能有這麼好的朋友,真的是你的福氣。三、以後有任何困難跟我講!」這三件事,你做得到,我去求情,做不到,你現在就去把皮帶、鞋帶抽掉,跟我到連長室報到。曾洛勤滿臉感激和止不住的淚水,不停說「我可以,我明白!」

 

政戰士退伍的時候,有個靦腆的大男孩,掩面哭泣,政戰士抱住他,「傻鳥都變老鳥了,還哭!一切不都過去了嗎?」「記住沒有過不了的難關,只有自己會為難自己」,曾洛勤感謝著政戰士,政戰士說「你最該感謝的是黃金魁,他讓我看到甚麼是朋友,他也改變了你,記得,這會是你一輩子會受用的教訓,我退伍了,你好好當兵。」

 

當兵是男孩子人生中的一個過程,會過去!過程裏的感動,可以是一輩子的。你學到的可能終生受用,你遇到的可能是一輩子最真的好友,就像黃金魁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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